麦宴,这个村庄一年一度的最盛大的节日,到处都已经挂上了灯笼,红黄色的喜庆灯光充满了街道,大家都穿着和平时不同的华丽的衣服,认真打扮着自己,用自己最好的姿态来迎接这个宴会的到来,迎接麦神的到来。
“跳麦舞前和跳完麦舞后的时间都是可以自由活动的,我们现在去逛逛吧。”
“嗯。”
今天的蝶打扮的十分漂亮,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,绑在头上用银色的发簪插着,脸上化了点淡妆,原本就很白嫩的皮肤变得更光滑水亮了。
“梦,看那边,棉花糖,我最喜欢吃那个了,一起去吧。”
“嗯。”
我们买了棉花糖逛着这个庆典,在开始之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,我们在人海中穿梭,人潮的声音似乎能够掩盖掉我们现在的情绪。
“这不是两位麦神嘛,昨天的麦赛真是太有意思了。”一位中年妇女突然说道。
经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们都围了过来。
“石蝶,当了四年麦神了啊,你要变成村庄的守护神了哦,哈哈哈哈。”
“石蝶,要保佑我们乌托村来年和来年的来年哦,还有新的一个麦神也拜托了。”
“嗯,我会的。”石蝶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。
“嗯。”我也一起跟着回答了。
之后大家就各自散去了,也不好意思总是缠着我们,打扰我们逛麦宴。
“今年的两个麦神好像是一对姐弟啊。”
“欸,是吗,那不是挺好的吗。”
“是,是。”
麦宴,真是十分的热闹,大家在打麦场这个十分广阔的地方摆起了各种小摊,各种各样的小吃,各种各样的游戏,各种各样的风景,今天在村子里,这一片地方,是那么的透亮,照亮了整个村庄。
“梦,麦宴要正式开始了。”
“嗯。”
这句话听着像离别前的话语一样一般,让我心中泛起莫名的不舍、伤感。
“麦舞,早上又教了你一遍已经会了吗。”石蝶看着我有点勉强的笑着。
“嗯。已经会了。”我默默地回答着。
之前在打麦场上搭建的舞台突然亮了起来,伴着夜色看上去就像晶莹的宝石一般。
“开始了呢。”
“嗯。”
“走吧。”
“哦。找到了,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,马上就要轮到你们跳麦舞了。”良咲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看来找了我们很久呢。
“嗯,我知道了,良咲,马上就过去。”我应道。
“快点啊,大家都在等你们了。”良咲说完急冲冲地跑回去了。
走到舞台后的换衣服的房间,我在里面换着衣服,石蝶应该也在另一边换着吧。
这个衣服刚刚好,经过空黎小姐调整的衣服果然非常的合身,就像是周围的空气一样完美的贴合着皮肤,衣服很也很华丽,这种风格的很少见(因为我现在已经恢复记忆)。
“不错嘛,梦,挺有麦神的样子的,还有这些纹饰和你也挺搭的。”衣服上麦子的纹饰,和我很搭吗……
“是吗,我还想着要是不适合我怎么办,太好了。”
“嘛,你长的本来就挺帅的,没事的。对自己再自信一点。”空黎小姐竟然鼓励人了。
“嗯,谢谢。”
舞台上的灯光亮了,是时候,到我和蝶上去了。
“那我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踏上舞台的脚步声,每一步都像沉重的铁锤敲击我的心门一样,灯光,大家的视线,感觉让我有点紧张,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……
蝶,从对面的阶梯走上来了。
金色的晚礼服,这个不是那天的那一件吗。是嘛,上面也有麦子的图案。
音乐响起,像是古老的大地精灵的所做的一般,下面的人们停止了吵闹,静静地看着我和蝶的麦舞,我们在舞台上迈着步伐,跳着同一支舞,摆着动作。
视野似乎不再局限于这里了,我似乎能感受到这个村庄,感觉就是在整个村庄上跳舞一般,我甚至都感觉我不再是我,只是,只是麦神的代言人一样的,或者是化为麦神本身。我似乎能看到整个村庄,从上往下看的感觉,麦田,街道,学校,家,全部的一切,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。
从远处吹来的风声中,精灵的声音响起,唱着村庄的故事,人们的故事,麦田的故事。
村庄坐落在草原上的村庄,抑或者说是草原坐落在村庄的外面,一望无际,没有边境,却不感觉到寂寞,而是,有一份难于表达的某种情感,像是旷远,寥廓,自然的世界,无与伦比的天堂一样的感觉。
这里的夜空还是跟往常一样美丽,繁星也好,皓月也好,清澈明亮的悬挂在空中。
这是精灵在歌唱,我伴着精灵之声起舞,只是把身体交给精灵来控制,不由自主地舞动着身体。
我和蝶相互看着,不知道她是否也有这种感觉。
伴随着麦舞的结束台下是一阵掌声,然后,象征着麦宴正式开始了。气氛瞬间变得比刚才热闹了许多。
“麦舞,结束了呢……感觉怎么样,梦。”
“怎么说呢,跳到一半的时候,感觉身体已经自己在动了。”
“嗯,我也是一样。”
是吗,这个舞蹈,这个音乐说不定真的是草原上精灵的舞蹈,然后被这个村庄的传承了下来。
“走吧,麦宴正式开始了,一定很有趣的。”
“嗯。”
在这天晚上,我和石蝶疯狂地玩了很多,玩到全身都疲倦无力,也吃了很多,吃到肚子再也吃不下东西。
陪石蝶一起逛麦宴肯定是这种结果的吧。
“梦。”
我们一起在走往山上的高台,因为石蝶说在那里能够看到等会要放的烟花和村子的全景。
“嗯。”
“你开心吗,在这里的日子。”
“那是当然,怎么可能不开心,在这里的每一天,都是我这一生中过的最开心的。”
我笑着,在这里的生活真的很开心,但是我却笑的有些勉强。
“是吗,太好了。”
【蝶,听我说。】石蝶回忆着,我回到麦田之后跟他说的话。
【我,不是这个世界的人。】
【嗯?……嗯……那个我已经知道了,梦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的事情。】
【不,不是这个。】
“看,就是上面那个站台,从那边可以完整地看到整个村庄,而且烟花也能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石蝶指着环形山边角处加出来的石台
“那个地方是我发现的,感觉不错就让凛帮我造出来的。”
“欸,好厉害,”我们来到高台上站着,“真的,可以全部看到。”
“对吧。”
我们笑着,寒暄着一般的话题,努力地想要维持下去。
【蝶,我说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,不是不是这个村里的人。我……好像居住在另外一个世界。】我勉强笑着。
石蝶愣了一下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【好了,不是有那个什么缘石吗,好像我就是通过它过来的。】
【嗯,我知道。】
知道?石蝶一开始就知道吗?
【你不见了之后我去找遍了村庄还找到外面的草原去了,但是哪里都没有你的身影。】
她说着笑了笑,显得有点尴尬。
【真的很辛苦啊,你突然就消失了什么的。然后我听村里的老人说了,缘石原先就是在麦田的,后来移动了位置。】
【……】
【所以你现在都知道了吗?】
【嗯。】
“吶,梦,梦觉得这里像梦境一样吗。”
“嗯,真的跟梦境一样,全部的事物,都是那么漂亮。”
又是一段沉默。
【缘石会时不时挑选有缘之人来到这个世界,为了和外面的世界连通,缘石是和外界的沟通的媒介。】
【是吗,你都知道了啊。】
【呐,梦,这里在你们那里被称作什么呢,因为只有意识能过来所以大家好像都以为只是一场梦。】石蝶说着感觉快要哭出来了。
【理想乡,这是在我们那边的名字。蝶,这次,我是拜托了缘石好多次才回来的,拜托它至少让我过完麦宴。】石蝶没有说话,但是已经能猜到我想要讲什么,但是我还是要说下去。
【所以,这次麦宴结束之后,我可能……就再也回不来了。】
“看,烟花开始了。”
绚丽的烟花,在空中爆炸,缤纷地在空中散开,一束束一点点地散布在夜空中,就像是在夜晚中盛开的花朵。
“嗯,好漂亮。”
“看,刚才那个是不是特别美。”
“嗯。”看向夜空的背景,“星星还是可以看见呢。”
“嗯。”
【所以蝶,可以最后带我再逛一遍这个村庄吗,这个理想乡。我,不想忘记这里,在这里度过的时间,在这里相处的人,还有在这里的家。】
【嗯,一起去逛吧,不管多少遍。】
石蝶和我的眼睛里,都慢慢充斥着泪水,像是要胀满这小小的眼球一样。
烟花燃放着,一闪一闪地一阵阵照着这个石台。
“梦,喜欢这里吗……”
“嗯,喜欢,这里的风景,这里的人,这里的学校,这里的街道,菜圃,麦田,还有在这里的家,全部,全部都最喜欢。”
“梦!不要离开这里,喜欢的话就留下来吧,一直,一直!”
石蝶转过来看着我,泪水充斥着晶莹的眼眶。
“蝶……我也不想离开这里,所以……所以想至少最后再看一眼,村庄的样子,大家的样子。希望能够再一次亲眼看到,然后把它记住,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”
“为什么,你们不是把这里叫做理想乡吗,为什么却不能实现梦的梦想,只是……只是想要在这里而已……”石蝶抓着我,痛苦的不想分离的情感通过石蝶的双手传到了我这边。
“没办法的,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,我的世界在另外一边。”我握紧了双手,像是无法抵抗这注定的命运一般,只能绷紧全身。
我抱住了石蝶,情感再也无法抑制了,希望最后留给她的是我的笑脸。
“但是,蝶。”我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了。
“我决定了,不再迷留于这个世界。”烟花在远处不断燃放着,石台上出现了点点星光是树林里的萤火虫。
“我不想要再去逃避了,我希望能去改变,改变我那边的世界,让它跟这里一样美好。所以……”身体的轮廓开始慢慢消失了,“所以,如果我能够改变我那边的世界,我一定会再来见你。”
不要哭,最后的最后,希望是美好的回忆……
“梦……梦拿着这个。”石蝶拿出了一个手镯。
“这个是?”我努力地抑制住泪水
“这个是缘石的碎片,我拜托道树爷爷把它雕成了手镯。”石蝶把手镯戴到我的手上,“这个一定可以带到你那边的世界,希望你不要忘记这里。”
“嗯,我不会忘记的,一生都。”
我也拿出了自己这几天偷偷雕刻好的木制麦型项链。
“蝶,希望你也不会忘记我。”我把项链拿在手中准备给石蝶戴上去。
远处的烟花越来越响,不同颜色的烟花在空中翻舞,就像在跳着刚才的那支麦舞一样。
树林中的萤火虫慢慢的在石台的各处亮起。
蝶稍稍弯下了头,我将项链缓缓的给蝶戴了上去。
无数的烟花从地上窜上来,在空中绽放,明亮地甚至有点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村庄,也照亮了石台,萤火虫从树丛中飞出,飞向了夜空。形体随之消逝……
“嗯。”石蝶紧握着项链,泪水止不住的被悲伤挤出来,难过地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缩紧,“一定不会忘记。”
麦宴还在继续着,这是这个村庄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日子,欢声笑语,良咲和麦田里的各位还有凛等人在一块玩闹。
空黎看着自己做的那些台上还有在表演的人穿着的自己做的衣服,村下也久违的尝尝别人做的饭菜,想着新的菜色。
村庄热闹的景象伴随着夜风一起,星空在苍穹中如泪膜般晶莹剔透,缓缓流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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